晨钟刚过,太极殿内已是一片肃杀。
张九龄手持象牙笏板立于殿中,雪白的胡须微微颤抖。他抬头望向龙椅上的玄宗,只见帝王鬓角竟新生出几缕乌发,眼角皱纹也浅淡了许多,可那双眼睛却浑浊如泥潭,不见半分清明。
"陛下!"老宰相突然重重叩首,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惊得满朝文武心头一跳,"范阳八百里加急军报,安禄山私铸兵甲已逾十万,边关将士夜闻金戈之声啊!"
玄宗懒懒支着下巴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龙椅扶手。珠帘后传来细微的琵琶声,杨玉环正在轻轻拨弄《霓裳》的调子。
"爱卿多虑了。"帝王突然咧嘴一笑,露出森白的牙齿,"禄山昨日还献上三百匹汗血宝马,怎会谋反?"
张九龄猛地抬头,却见玄宗颈侧竟缠着一缕银白发丝——那是从珠帘后蜿蜒而来的贵妃长发。更骇人的是,那发丝如有生命般,正缓缓勒进帝王苍老的皮肉里。
"陛下请看!"
老宰相突然扯开官袍,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:"老臣二十年前随陛下诛韦氏、平太平,这道箭伤是为救陛下所留!"他颤抖的手指又指向腰间,"这刀疤是开元四年突厥夜袭时——"
珠帘后的琵琶声戛然而止。
"张相这是在...挟恩图报?"杨玉环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子,幽幽地从帘后飘来。
玄宗突然暴起,抓起龙案上的鎏金砚台狠狠砸下。墨汁泼了张九龄满脸,顺着皱纹沟壑流进他大张的嘴里。
"朕看你是活腻了!"帝王脖颈青筋暴起,那缕缠着他的白发此刻已深深勒进皮肉,渗出细密血珠,"来人!扒了他的紫袍!"
当侍卫粗暴地扯开张九龄官服时,满朝骇然——老宰相贴身穿着件麻布丧服,胸前用血写着"周幽王"三个大字。
“妖妇!”他想扑过去,却被金吾卫按住。
退朝后,玄宗跌坐在御书房里喘着粗气。
"陛下息怒。"杨玉环从身后环住他,白发如蛛网般包裹住帝王佝偻的身躯。她心口的陨铁隔着衣料发烫,"您摸摸,它跳得多快..."
玄宗的手被牵引着按在那块灼热的黑石上,顿时觉得有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。镜中映出诡异的一幕——他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,而杨玉环垂落在他肩头的青丝,却渐渐染上霜色。
"神物…当真是神物…"帝王痴迷地摩挲着陨铁,没注意到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。
窗外突然传来"咔嚓"一声脆响。两人转头望去,只见院中那株百年梅树齐根断裂——那是当年梅妃亲手所植。
当夜,一道圣旨震惊朝野:
"中书令张九龄谤讪君上,贬荆州长史,即刻启程!"
高力士捧着诏书走到宫门时,突然听见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。九声锁链断裂的脆响顺着地脉传来,惊飞了满城寒鸦。
老宦官抬头望向骊山方向,浑浊的眼里映出冲天蓝光。他哆嗦着摸出贴身收藏的龟甲——那是当年孙思邈留给他的保命符,此刻甲面正裂开一道狰狞缝隙。
"要变天了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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